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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爭鋒相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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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目光炯炯, 大都秉持著看戲心態。顯而易見, 這是皇後在發難, 只因其身份尊貴, 顧及自己的儀態,不便親自出手, 才指使人去。

“你是左相府的婢女?”蘇幼薇眨眼, 長長的睫毛輕顫著,螓首半歪,美目流盼生輝, 盡顯懵懂與嬌俏, “那她們是否也要跪還你?”

她一指徐氏幾母子, 臉上微帶著笑,黑白分明的眼裏蘊著水汽,閃爍著晶瑩的光澤。

“我是錦王府的……”青竹話語一頓,臉上顯現幾分難堪,袖中纖手悄然握緊, 心中惱怒異常。原以為蘇幼薇失憶,便可任她拿捏,卻不知仍舊那般刁鉆。

各府貴人臉色各異。一些本不理會女兒間耍心思的朝臣, 也在此刻擡頭望去。

“原是錦王府的婢女。”蘇幼薇頷首, 半是純真半是好奇地問,“那錦王可要跪還你?”

俞君泊擡目, 在如墨般的瞳孔裏, 倒映著她的身影, 瑩潤如玉般的手劃過茶杯,不曾駁斥什麽,只是舉杯品茶。

明知被利用,卻絲毫不介意,她哥的脾氣何時這般好了?俞曉曉腹誹,小嘴吧唧兩下,側頭用口型問道:哥哥,你會去跪嗎?

——在場的人裏,誰受得起?

俞君泊不甚在意,目光聚在一處。在對面,一個個貴女端坐,秀麗若百花齊綻,而落入他眼瞼的那人,有著細白修長的脖頸,小巧耳垂上掛著雞血石墜子,映襯得人如玉。

若是她靜處,便是個嬌生慣養、處處精致,備受人呵護的俏小姐;可若一動,卻是個性子跳脫、喜愛折騰,讓人想按住的野姑娘。

蘇幼薇觸到他的目光,忙展顏一笑,細長的眉葉若淺月,卻見他冷淡地移開目光,那笑便僵在臉上,片刻後才將頭一扭,在心裏叨咕兩句。

這男人太冷漠高傲,讓她氣不順,真想讓他跪下唱征服!然而想法雖甚美,但現實裏跪著唱征服的卻是她。一把辛酸淚。

強大淡漠的男人,也唯有溫柔鄉能讓他化成繞指柔,但不知哪個姑娘能征服他。

蘇幼薇估摸著,在座幾十位貴女,一眼望過去,也唯有嚴飛仙匹合,在原小說裏,女主首位人選便是嚴飛仙。

只不過,如今已是一團糟。有她在,嚴飛仙仗義,不會與俞君泊生情,且經她推薦,她一心想養小奶狗,原著男女主官配已拆。

嚴飛仙有小奶狗,那俞君泊的天女呢?蘇幼薇揣思,那些個含羞閨秀,一旦對上俞君泊,估摸是與她一樣,只能跪著唱征服。

她長長一嘆,失望至極。看來,俞君泊註定高高在上、受人膜拜,跌不下神壇。

俞君泊與蘇幼薇這番互動,落在不少人的眼裏。他們目光輕閃,只以為這二人感情不睦,佳人有心、公子無意。

青竹回想在錦王府所見,那二人相處不佳,全是蘇幼薇挖空心思去主動,而俞君泊始終冷淡處之,不似一對眷侶。她心神略松緩,不用正面對上俞君泊,頓覺壓力驟減。

“錦王身份尊貴,自不用跪。”她垂下眼簾,掩去眼裏的情緒,“但蘇小姐卻無此殊榮。”

她心裏明白,自己只是一把劍,被皇後用去攻擊蘇幼薇,但她別無選擇,若想在後宮存活,只能讓皇後看到她的價值。

“原來,是柿子挑軟的捏。”蘇幼薇頷首,頗為感慨,“招惹不起錦王,便拿我開刀。”

一些貴人低頭,顯露細白的耳垂,紅唇微微翹起,更有妃嬪明目張膽,在掩嘴輕笑。

青竹面色微變,眼底藏著羞憤,耳尖鮮紅欲滴,初入宮,又是婢女出身,本就讓人看不起,再被人指責太小家子氣,哪裏受得住?

“自古尊卑有度。”此時,安平王妃忽開口,面上蘊著笑意道,“且以錦王之尊,莫說是青美人,即便是皇後,也不必行跪禮。”

這是先皇留下的旨,俞家一門忠烈,數人為國捐軀,特赦錦王唯跪聖上一人。

太子冷下臉,雖知是挑撥之語,奈何壓不住心中憤意,當即冷冷道:“錦王何其尊貴張揚,樓月王子都敢閹,不懼兩國交惡,一個小小美人,也配在他面前囂張?”

青竹淺垂眉眼,柔弱恰到好處,以配合太子的話,心中倒松了氣,總算不必她打頭陣。

“太子言重。”俞君泊平靜道,“其一,樓月王子摔下馬,與我毫無幹系,太子身為儲君,一言一行當慎重;其二,我從未對新封美人不敬,倒是太子一口一個‘小小美人‘。”

太子一拍木桌,橫眉豎眼道:“你敢用你俞家忠烈發誓,樓月王子一事與你無關?”此事雖無證據,但任誰都知,那是錦王所為。

“先烈已魂歸九泉,英名不可辱,豈可用他們來起誓?”俞君泊聲音微冷,“太子也有父母先祖,可敢有不孝不義之舉?”

蘇幼薇感慨。這太子性子太暴躁,言行也不當,且不分場合,未免有失身份顏面,完全被俞君泊按在地上揉搓。

“那便用活人起誓!”太子冷笑道,長臂一指蘇幼薇,側目而視,語氣嘲諷,“你傷樓月王子,本是為了護她,可敢用她來起誓?如若你說謊,她便死無葬身之地!”

蘇幼薇斜眼磨牙,簡直想罵人。她好好一朵清純白蓮花,都失憶了,如今不曾招惹誰,這太子未免太小肚雞腸,仍記恨著她。

果然,不能與瘋子結怨!

瓊華殿肅靜,眾朝臣皺眉。堂堂一國太子,當眾無理取鬧,且言行有失,圖一時之快,實在讓人難以理解。這般人,如何為君?

終於,在眾人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中,俞君泊淡淡道:“不敢。”

兩個字,很幹脆,讓人傻眼。

蘇幼薇一懵。她本做好心理準備,已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個誓言,不至於應驗,且又不會掉塊肉,沒什麽大不了,但卻未料到……

她心中一顫,那感覺酥酥麻麻的如被針紮般,流向四肢百骸。

所習禮數不同,於她而言,誓言張口便來,和喝白開水一般,但在這裏,天地君親師,對著天地起誓時,決不可摻假。

太子怔了怔,不禁大笑道:“這便是指,你承認了?孤倒未料到,錦王是個憐香惜玉的人!”他本意是添個堵,怎知會得償所願。

“按我朝律法,定案當有證據,人證呢?物證呢?”俞君泊從容淡然,那投向太子的目光,猶如在看一個傻子般,“且蘇小姐乃相府嫡女,本王用她性命起誓,未免不當。”

“太子若不肯罷休,非要人起誓,本王唯有以自己立誓。”他話鋒一轉,盡顯淩厲冷冽之色,“但本王被逼立誓自證清白後,請太子下罪己書,當天下人的面向本王道歉。”

太子勃然大怒,臉色鐵青,恨恨道:“很好,孤和你……”他便不信,俞君泊目無天地,敢隨意用自己起誓。再者,他此刻進退維谷,幹脆豁出去。

但遭皇後打斷:“太子,休得意氣之言!”誰也不知,錦王敢否立誓,但那後果——下罪己書,她與太子承擔不起。

“母後!”太子喊道,雖面露不滿,但心裏也微松,此事仔細思來,他敗多勝少,且敗的代價太大,“錦王,暫容你逃過一劫,孤會徹查,假以時日,定能捉拿住兇手。”

“本王靜候。”俞君泊不在意道,品著茶水。

有這一出在,貴人們全收斂心思,不欲惹是生非,氣氛略顯肅穆。青竹姊妹品茶,也不再談下跪之事,皇後一脈暫歇。

蘇幼薇左顧右盼,看得分明。貴妃出自安平王府,且誕下三皇子,所謀甚大。剛剛那一幕,正是安平王妃挑撥離間,讓太子與錦王正面對上,才鬧得不愉快。

不到一刻,安平王便笑道:“賢侄,昔年你父在世時,兩家曾笑談結親。一轉眼,你們都大了,故人已去,若今能成良緣,他九泉下必會高興。”

蘇幼薇一驚,下意識看向俞君泊,見他表情如昔,細細一琢磨,隱約明白過來。

安平王並非真在替小輩求親,只是釋放出一個信號,讓太子一脈相信,錦王府與安平王府已結盟,是一條繩上的螞蚱。

首位上,貴妃含笑道:“昔年,本宮尚是姑娘時,亦曾聽聞過此事,那時老錦王常拜訪我兄,兩家情如兄弟,此情該當延續。”

“這只是老錦王之意。”安平王朗笑道,“到底是十幾年前的舊事,怕今人不願。”

這兄妹倆很聰慧,一字一句,皆搬出了老錦王,便是俞君泊想反駁,也得顧及其父。

太子冷笑道:“既是良緣,自當促成,不知安平王是欲嫁女,還是娶兒媳婦?”他懶得打啞謎,幹脆替他們直白問出來。

他自然清楚,俞君泊不同意其妹的婚事,那就只能娶妻,若他娶了惠寧郡主,那蘇幼薇便是得一場空,如此也不錯。

嚴飛仙蹙眉,心裏有些不愉,暗暗責怪父母。鬧得這一步,該如何收場?

蘇幼薇左右一瞄,便低下頭當鴕鳥,不幹她的事,閉上小耳朵,奈何有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掃來,如同灼熱的陽光,逼得她無所遁形。

緊接著,她聽到俞君泊的聲音:“此事,可問蘇小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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